每次都說的你懂我懂
也許只是種一廂情願

8. 
  手裡緊緊握著白色傘柄,相葉將視線投向縮在休息室一隅,默默埋首於電動的二宮。
  包包早就已經收好了,要想回家的話隨時都可以離開,但他還是固執的坐在茶几前,沒事找事的想等二宮一起走。

  挽留的句子還沒想好,櫻井的話卻一直在耳邊催促。

  捨不得要說,相葉,捨不得要說。

  雖然昨天到最後兩個人哪也沒去的晃了一整晚,但他始終還是沒跟櫻井交代分手的細節,也難怪櫻井從頭到尾什麼都沒說,最後送他回家的時候卻冷不防地冒出這一句。

  他一定以為我是被甩了。
  因為大概沒有誰,明明是自己提的分手,還那麼傷心的吧。

  相葉小小的嘆了口氣,又偷偷的瞄了二宮一眼,那天兩個人在沙發上的對話不經同意就再一次的在腦海中重播,而二宮最後看著自己提出分手的表情還是那麼深刻。
  那雙總是不自覺皺起的彎彎雙眼,是他對倔強地別過頭去的二宮的最後一個印象。

  如果是被甩了或許還說得過去,但要是就連分手都是自己開口的,這樣他還有資格說捨不得嗎?經過幾天的沉澱,他當然也有想過當初自己是不是太衝動,否則那時候二宮的表情怎麼會那麼悲傷,如果這真的是對兩個人都好的決定,他又怎麼會到現在都還是耿耿於懷。
 
  會不會他以為二宮想要的,其實是一場誤會。
  會不會他以為對二宮好的,其實才傷他最深。

  相葉搖搖頭,想起自己前一晚在家裡繞了兩三圈,只找到一把傘算得上是兩個人的東西,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家裡顯得那麼孤單寂寞,這一整天的等待突然變得太過漫長。

  如果是我開口弄丟的寶物,只要再開口應該就能找回吧。
  
  「喏,還你。」

  即使戴著耳機,二宮還是能清楚地聽見相葉的聲音。
  他緩緩抬起頭,看見相葉熟悉的臉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不是沒有試想過這個瞬間,但真的發生了二宮卻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要是從前,他大概可以自信滿滿的說他清楚相葉的用意,可是現在一切都沒辦法那麼確定了。於是他看著相葉的臉寫滿了期待,卻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只是在 心裡不停的想,怎麼會有這麼一天,他和他也能變得沉默,無話可說,像是剛剛那些默契友好通通都不過是鏡頭前設定好的一幕劇本,而他們之間剩下的,也只剩電 視上可以看到的那些。

  到底這條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曲折的呢?
  那個應該是全世界最懂我的人,我懂嗎?

   明明是,見過各種不同面貌的,最親近的人,離開了攝影棚,現在卻一句話也搭不上來,滿滿的哀傷堵在喉嚨讓二宮什麼也說不出口,腦海中千思萬緒亂七八糟,他 只知道現在說些什麼都好,聊些什麼都可以,就算不能像過去那樣什麼都說,至少也應該能給個禮貌性的回應,像是他已經調整好心情,一點也不受傷,又像是他已 經非常後悔,等的不過是這樣一句挽留,但光是開頭的暱稱就已經癱瘓他的聲帶,口中醞釀已久的音節還來不及發出,他已經看見相葉停頓太久的笑容變得僵硬,而 下一秒,相葉就對自己禮貌地道別離開,像是根本不懂他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有太多話想說。 

  即使不說,你也能懂的吧。
  我明明記得,你曾經這麼對我說過。

  我和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就在這樣的模稜兩可中變得混沌不清。
  
  「那傢伙到底在幹嘛啊。」坐在一旁的松本在相葉關門後忍不住出聲。
  「誰知道……」二宮不置可否的回話,視線卻無法從那把掛在包包旁的雨傘移開。

  透明的傘面邊緣,有著細細的兩圈滾邊,黃色跟綠色,他早該知道的。
  當初整理東西的時候,故意留下的傘,就現在的結果來看,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你們……」雖然不喜歡插手別人的私事,但是看著這兩個人這陣子的變化,松本心裡也有個底。
  知道松本想說什麼,二宮有點刻意的打了個岔,用有點沙啞的低音說:「我說啊,你都不擔心嗎?」
  「欸?」
  「聽說昨天一收工,翔君就陪他去喝酒喝了一整晚噢。」
   沒有理會二宮毫不掩飾惡意的句子,松本只是嘆了口氣,「ニノ,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望向二宮,不管那個人在電動上飛快移動的手部動作,只是自顧 自的說,「你明明知道他有多喜歡你的。」不等二宮回話,他拎起包包,拉下墨鏡,「如果是我的話,想要的東西一旦到手了,我絕對不放手。」

  我要的強求不來,是我的不會離開。
  你試探的不過是自己的底限,但代價卻是兩個人的世界。

   沒有進展的談話就此打住,松本拉開門準備離開,卻突然聽見二宮說,「我總是說喜歡棒球,卻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好好打過一場球了。」然後松本發現那個始 終沒有闔上的電動在落地窗上映出的不過是一片漆黑。「很多事情不就是這樣?」二宮停了停,卻止不住語氣中的顫抖,「說謊說成了習慣,也不去想合理不合理 了。」

    我只是懷疑,而他證實了。
    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大片透明玻璃上的單調表情,比松本看過二宮的任何一部灰色作品,都要來得落寞。
  「捨不得要說,ニノ,捨不得要說。」
  關上門的瞬間,二宮清楚的聽見松本的忠告,加遽了這幾天日夜一直困擾他的偏頭痛。
  


  就是因為太了解了,才說其實我不懂他。
  因為我知道他笑著的時候不一定是開心。
  因為我知道他哭了的時候不見得是難過。
  因為我看過他的軟弱知道他的倔強,才沒辦法只用簡單幾個字詞定義他,才不能夠光只是看見他微笑就相信他是真的幸福。

  吶──你說說看,我們相處的悠久時光所堆積的究竟是了解,還是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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