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以為──
禁不起驗證的,不是真實
禁得起考驗的,才是真愛。

10.
  「我啊,喜歡ニノ。」
  當大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意外地從相葉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那時等在休息室門口所預想的台詞一句也說不上,不得不說他有點緊張與失望。
  明明已經是藏了那麼多年的秘密,怎麼偏要挑這時候對這個人坦白,要說什麼都不期待的話,就連大野自己也不會相信的。
  「不只是那種對誰都能說的喜歡,而是跟你一樣的,真正的喜歡。」
  即使是補上了這句,但他確實是沒有惡意的,無論最後相葉將怎麼解讀這句話,無論未來他們三個人變成什麼局面,就只有這點,大野希望他能夠不要誤會。就像他清楚的理解他們會分手不是誰對不起誰,他希望相葉也能夠明白他並不是真的要他讓步。
  「是嗎?」
  二宮是人,不是物品。
  不管他和他再親再近,他們終究還是不同的個體,不能合併,也不能替代。
  電視台的燈光打得很亮,大野卻無法從相葉略微散開的瀏海間發現什麼線索。
  「所以,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這次他看見相葉的眼中快速地掃過了一抹陰鬱。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快就放棄……」他吞了吞口水,沒有閃躲相葉抬起頭對上自己的複雜神情,「分手這件事,明明是你自己提的,不是嗎?」
  「你……為什麼會……?」
  「他什麼都沒對我說。」當相葉因為緊張而繃緊了肩,大野小小的嘆了口氣,「你知道的,他不會跟我說這種事的。」
  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大野的句子與視線,相葉只得轉開了頭,望向電視台門口被大雨潑得模糊不清的自動門。
  「但是,相葉ちゃん對ニノ總是那麼溫柔,這一點不管是誰都看得出來。」
  「我……」
  「就是因為溫柔,所以才決定放他自由的,不是嗎?」
  「リーダー。」到底該說大野看透了全部還是要說事情其實沒有這麼簡單,當相葉忍不住回頭,卻發現大野一臉平靜無波,他於是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跟ニノ不一樣,你沒有試探的勇氣。」大野淡然的說。
  到底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要不停試探呢?相葉其實是很想對大野這樣大吼的,但他卻只是再次低下了頭,拼了命的不去想,被激怒的自己,有多少生氣的成分是因為被說中了痛處。
  
  從來沒想過,不跟二宮在一起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這對與二宮相處了遠超過人生一半時間的相葉來說,或許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其實如果只論時間長短,身邊這些同樣與二宮共同分享了大半輩子的團員,未必沒有機會。
  他大可以大聲的說但最後在一起的是我們兩個人,可是這樣的驕傲現在看來其實真的沒有太大意義,如果他們真心相愛,二宮根本不需要反覆試探他的底限,這世界想愛卻不能相愛的人那麼多,他們何必偏要這樣自尋煩惱。
  
   「所以,拜託你──」不意外地從眼角餘光瞄到了從大廳轉角衝了出來的二宮,那刻意停住的腳步實在太過突兀,不用太多思考也能看出他是為了相葉才追了出 來,大野想起休息室裡那把被二宮珍重掛好的傘,終於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你沒有勇氣拉住他的手,可不可以至少鼓起勇氣放他走。」
  相葉震驚的抬起頭,剛剛那句子最後的顫抖才剛上心頭繚繞不去,下一秒他卻聽見另一個真正讓自己魂縈夢牽的聲音,重重地敲擊著心底最深處。
  「相、葉さ──ん,你忘記東西了。」
  「……ニノ。」
  不得不承認那些無法言喻的害怕與始終不能明說的陰影根本抵不過這一句簡單的招呼,如果大野沒有先跟上來向自己搭話,或許他想都不想地馬上就會選擇心軟回頭,這不過是先後順序的問題,如果大野沒有跟自己說那些話,如果大野沒有看穿……
  「我說你啊,真的很健忘欸……」

  為什麼那天晚上,自己非得提分手不可呢?
  相葉對著始終沒有從自己身上轉開視線的大野露出了苦笑。
  
   明明比誰都清楚,那個總是被說像隻柴犬的傢伙其實彆扭的像隻貓,總是低調的踏著自己的步伐,從不隨波逐流,卻也不刻意為誰改變自己。如今這個人正為了自 己放下身段討好著,帶著那把被拒絕的傘學著討好,而這一瞬間週遭停滯的空氣等的不過他一個轉身,只要回過頭一切就可以回到從前,他們就還會是那麼相愛。想 到這裡,相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沒關係了。」
  「啊?」
  「那把傘,還不還已經……都沒關係了。」
  大野說的對,他連試探的勇氣都沒有,比起總是在思考兩個人未來形狀的二宮,始終任性地選擇活在當下的自己才是最膽小的那一個。
  他害怕再一次被拒絕,他害怕合好後二宮永無止盡的試探,只因為不確定他們有的到底是不是愛,而最讓他害怕的是,即使他們這麼拉拉扯扯,腳步蹣跚的走到了所謂永遠,他或許也還是說不清楚,他們之間有的到底是習慣還是喜歡。
  「健忘的人應該是ニノ吧?明明我們已經分手了啊──」相葉回過頭明明是想微笑的,臉上的五官卻僵硬的不聽使喚。

  只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好好想想,等我們找到了相愛的理由,就不用猶豫了。

  我要的不是和好,不只是這種一時的原諒,我要的是再不用懷疑的那種永遠。
  而原因或許只因為我打從心底深處,便一直相信那是我們為了彼此所應得的。

  我拒絕,不是因為我忘了我們有多麼相愛,而是為了要找回曾經那麼相愛的我和你。

  當那把鑲著黃綠滾邊的透明傘柄從二宮的掌心鬆開落地,大野聽著相葉轉身離開的腳步聲,再沒餘裕屏住呼吸,只得跟著喘了一大口氣,想著無論如何自己終於也在這兩個人的故事裡有了個角色。

  儘管戲份多少誰都不知道,但他終究成了一個選項,一種可能。
  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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