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不懂,我的勇敢脆弱,都只因為你。

11.
  記得明明直到最後的最後,他都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這麼做的。
  到底是為什麼,現在會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緊緊咬著嘴唇,繃緊了肩膀逼自己低著頭,二宮用力睜著眼睛,拼了命的不肯讓眼淚滴下來。
  滿腦子亂糟糟的,彷彿有太多片段擠著在一個過份窄小的螢幕上映,層層疊疊的畫面換了又換,唯一不變的卻只有心中那句唸了又唸的獨白。
  
  提分手的人,明明是我。



  每次訪談二宮總說演戲的時候,他從來不看劇本。
  或者,更正確的來說,他從不看自己該背的台詞之外的劇本內容。
   因為總覺得不會知道的本來就不應該知道,所以為了能在當下做出最自然的反應,他始終偏執地不願意多讀一行。但早知如此,若真有那本劇本存在的話,他絕對 會不計一切代價拿來看清楚。這麼一來,或許他就能弄清楚事情到底是從哪時候開始失去控制的,為什麼那個一直不由分說拉著自己前進的人,如今可以這樣不給一 句解釋,說放棄就放棄,又為什麼自己會無可救藥的以為他們還有機會還有可能,用花盡力氣才好不容易掛上的笑容換來如今一身的狼狽不堪。

  是不是這世界上所謂的寶物,從來就不是人家雙手奉上的那一種。
  所以當自己拋下了一切,獻上整個世界時,他才會那麼不屑一顧。

   有什麼能比被向來不懂得拒絕的人拒絕,還要更痛更殘忍。像是那個人用最溫柔的方式告訴他,曾經有好幾次,他以為他們在這麼近的距離裡一起看見的永遠,不 過就是種浪漫的錯覺,不切實際而虛幻。而即使是那些最美好的,最燦爛的時光,都已經在意識到的當下成為過去,他們兩個人或許曾經交錯,卻不能保證未來就能 再次相交。

  分手那一天,從背後擤著鼻子抓住自己衣角的相葉。
  搬家那一天,勉強著微笑卻止不住眼眶淚水的相葉。
  還傘那一天,腫著眼睛沒等他回應掉頭就走的相葉。

   下一秒他慌張的抬起頭,明明還有什麼想說,但看見的卻只剩下相葉的背影,這一刻二宮恍然明白過去那些試探都是多餘,如果他深信他們兩個人最後終會走到這 個地步,無可避免,那麼根本什麼都不用做,時間也會推著他們前往不得不到的終點。然而正是因為他不管再怎麼否認,潛意識裡的某個部份卻仍然深信著,無論這 世界再亂世道再壞,都有他會在身邊陪自己面對一切,因為他們都一樣,即使做了再多瀟灑的偽裝最後還是敵不過對幸福的渴望,就算沿途傷痕累累,卻絕對不會輕 言放棄。

  我的期待是你給的,痛卻是自找的。
  原來我已經,錯過了這麼多這麼多。



  追著相葉的腳步,用不可能趕上的速度,二宮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聽從使喚,恍惚間他好像聽見大野對他說了什麼,但那些字句在週遭已經開始扭曲的世界中分崩離析無法拼湊,在空氣逐漸稀薄的空間裡,只有那把曾經緊緊握著的傘從掌心墜落的感覺那麼真實。

  「沒事的,沒有他你也可以好好的。」
  我們還以為沒有誰非得有誰不行會是種安慰,卻沒想到那只是讓人更覺得傷心寂寞而已。

  那個曾經以為,只要放手就會徹底毀壞的世界,如今在自己面前,正完好無缺的照常旋轉著,為什麼毫無損失卻更讓人傷感了呢?
  或許是因為,那個曾經以為與自己息息相關,動輒得咎的世界,現在看來卻是完全不存在。
  被放逐了。
  真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明明一邊想著這種巡迴、日劇兩頭忙的時候,可千萬不能淋到雨,要是感冒了最後苦的還是自己,但在電動門自動打開的瞬間,當他發現視線裡再也看不見任何 人,二宮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在感受到溼潤的瞬間本能地向後縮了縮,整個人打了個冷顫之後,便向有著一圈又一圈漣漪的泥濘水坑裡,硬是狠狠地踏了一大 步。

  即使整個人都被大雨淋得濕得徹底,總是怕冷的二宮卻沒有感受到應有的寒冷,只覺得眼前的視線被雨水弄得越來越模糊,連街上的燈光 看起來也只剩一圈又一圈光暈,隱隱約約他以為總算看見了相葉對自己伸出手,搭配著一句即使是在大雨滂沱的雨聲中也無比清晰的「一起回家吧」,而當他眨了眨 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場雨真的太大的關係,他看著默默地走到身邊爲自己撐起一把傘的大野,總覺得那兩個人的笑容有著同樣的暖度與弧度。

  他於是毫不猶豫的牽起了那隻空著的左手,想著或許所謂愛情也只不過像是另一套全新舞步,需要的只是練習再練習,直到一切都成為習慣。

  而他,對於放棄這件事,一向擅長。



  ニノ──你說,我們還會再愛上別人嗎?
  一定會的,像你這麼好的人,一定還會再愛上誰的。然後,我也會。

  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再愛上其他人,那些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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